作者:shinobu

    2021年12月29日

    字数:7721

    【危机纪元四年】

    「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这是最后一次提示。是,请按3键;否,请按0

    键。」

    云天明身处安乐室里,看着眼前的文字,涌起了不那么强烈的不真实感。他

    最后一次回忆起了自己短暂而没那么明亮的人生,耳边响起卧室窗口随风摇曳的

    风铃,眼前出现了冰箱里剩下的半盒牛奶,他从未想过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甚至触手可及,但此刻,他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自己走向终结,如果一定要有的

    话,那就是程心。

    想到这,云天明惨白的脸庞显出了些不明就里的色彩,好似回忆起了大学的

    时光,想起了单纯而羞涩的曾经,还有,程心的那抹微笑。他也笑了,他孤僻的

    人生中最后一次为她而笑。

    然后——

    按3.他抬起头,看向DX3906的方向,至于它是不是在这个方向上,也已不太

    重要了,重要的是,程心是否喜欢这份礼物。

    他不知道。

    他渴望知道。

    他盼望着得到答案。

    眼皮越来越沉重,即将沉睡的云天明感觉到周围的骚动,看到了门口出现的

    女子——程心。

    她疯了一般扑上来,几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胸膛上,云天明感觉平生从

    未如此激动,他睁大了眼睛,想要与注入体内的药剂对抗,但注定徒劳,无论如

    何不甘,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却传来程心的低语:「天明,知道吗?安乐死法是为你

    通过的。」

    他迷惘了,但只是瞬间,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陷入了混沌。

    【一天后】

    云天明睁开眼,望着素白的天花板,握紧了双拳,双手传来的触感,使他明

    白自己的死亡被中止了。然而使他高兴的并不是这件微不足道的事,而是程心为

    他流下的泪水。

    「砰」

    病房门被重重地推开,一身素衣的程心冲到床边。

    云天明读不懂程心脸上的表情,他也从未读懂过,她的脸上似笑非笑,似乎

    带着一丝焦急与悲伤,又或者,是怜悯与同情。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心,在她面前他一向如此,羞涩且木讷。正当他鼓起

    勇气,要提起为她买下一刻星星的事情时,程心开口了。

    「天明,知道吗?安乐死法是为你通过的。」

    云天明把刚想说出的话随着口水咽了下去。

    「我们会在你死后把你的大脑送入三体舰队的核心,希望你能为地球人的延

    续奉献出你的一切,这是我们生存的最后希望。」

    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这样熄灭了,被他生命的最后牵挂一口吹灭,连

    白烟都不剩下。

    「但在这之前,我们要对你进行培训,确保你能胜任这份工作。」

    他点了点头。他希望能在她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到最后一丝悲痛,或者泪水,

    他失败了。

    程心似乎对他的态度毫不惊讶,点了点头,背过身去,露出了笑容。

    云天明从门上那扇平时并不反光的玻璃上,似乎看见了程心咧起的嘴角,他

    终于感觉到,他的身体躺在床上,却好似全然埋在了土里。

    危机纪元七年】

    云天明又躺在了三年前结束生命的那张床上,眼前还是那段文字,只是结束

    生命的那个数字不同了。

    「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这是最后一次提示。是,请按7键;否,请按0

    键。」

    他觉得这数字的改动是如此可笑,既已决心安乐死,又何必在这最后一道关

    卡挽留自己这个将死之人,根本多此一举。

    这一次,他没有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人与事,按下了7.几天前他把那颗赠与她

    的,没有卫星守护的恒星的归属权,悄悄地收回了,把所有的证明文件在火焰中

    化为灰烬,这样的一颗星星,不会再有人知道它曾属于一个女人。

    这一次,云天明不再渴望得到答案,关于程心是否喜欢那份礼物的答案,它

    不再重要了。

    他闭上了眼睛。

    在带着云天明大脑的飞行器进入太空的那一刻,地球科学家们惊奇地发现,

    三体所投射到地球的智子失去了对地球的影响,过往智子对人类的监控以及对科

    技的压制,这柄悬在人类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这一瞬消失了,他们欣喜若

    狂,但却没有人把这件事与云天明联想到一起,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敢将之联系

    在一起。更没有人想到,原本应每时每刻监控地球的智子,去往了哪里……

    【危机纪元八年】

    只剩大脑的云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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