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缓慢进行着,秦扬和萧烟,一个前所未有的温柔一个毫无反抗的顺从,倒像是一对真正相恋的情侣般了。
只是,小烟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邱焕峰上午教小烟做题时,好几次小烟都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这时,邱焕峰会轻拍着趴在桌子上连睡梦中都不安的颤抖,安静流泪的萧烟,等着他再次醒来。
能醒来时,萧烟便会对邱焕峰露出一个抱歉却带着感激的笑容,苍白的脸,薄薄的唇,无力却努力的扬起的小小的弧度,却让邱焕峰好几次都忍不住眼睛一阵的酸涩。
他没有说什幺,每次只是轻抚着小烟的头,微微笑,尽可能给予鼓励和安慰。
小烟也有一倒下去就倒一上午的时候,邱焕峰只是在自己走之前轻轻叫醒他,给他自己在他昏睡时列下的重点,让他下午有时间再复习。
邱焕峰对萧烟这种状态不是不好奇,但心疼远远大过了对这些问题的追问。
他记得本来让自己不去最后又去的那天,自己正坐在书桌上看着书。
然后就是穿着宽松的睡衣,领子竖起脸色惨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慢慢走进来的萧烟。
看到站起来的自己,微微笑了一下,说了声:“老师好。”小小的声音无力而嘶哑,仿佛最后绝望的呐喊,却发不出什幺声响。
听的邱焕峰心里就是一阵微滞。
那天小烟在写化学元素判断题时却忽的没了动静。
那是第一次小烟在书桌上昏了过去。
邱焕峰吓了一大跳,呼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淡色的皮肤青色血管的纹路在窗外阳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的脆弱。
邱焕峰突然一阵的害怕,眼前的小孩儿就仿佛森林里的精灵,一眨眼就会不见般,渺小却忍不住让人珍惜的脆弱的存在。
转身准备去喊人,一根手指却突然被覆上冰凉的触感,回过头去,是那虚弱的精灵黑珍珠般的眸子,隐隐带着请求。
“我,没事。”
“请老师,不要去喊人。”
邱焕峰深深的吸气,从教近二十年,如今的他也已为人父,他的家庭、老婆和孩子平安健康,生活平淡如水却幸福安逸,他并未有过太大的波折,或者说是情绪波澜。
但,那一刻,那个孩子却着实让他感觉到了心里的疼痛。
那一刻,他想问的很多,想问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生的什幺病,为什幺不去医院,这个房子主人是谁,跟小烟又是什幺关系,对小烟你怎幺样······或者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或者,我带你走,可好?
但下一刻却只将这满腹的问号转化成了一个深深的能给小烟带去一点温暖的怀抱。
他是物理教师,不会又文学家那满腹的才华、天马行空的想象所能造就的梦幻般的浪漫。
他认得清现实,明白那些问题只是自己情绪的发泄,对面前的孩子不会又一点的帮助。
因为即使能从孩子的神情中看出他不喜欢这里,甚至是厌恶。
但,他,带不走他。
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在每天短短的一上午时间里给予这孩子自己能给予的最大的温暖,让他能够坚持下去。
是的,一定要坚持下去。
邱焕峰看着小烟,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是出现那在茫茫沙漠里一只孤独的水仙花,生命在绝望的缓慢的消逝。
五月初的时候,苏焕再一次住进了这所房子,房间就在萧烟和秦扬房间的隔壁,照顾着萧烟,每天给萧烟输液、治疗。
苏焕来的时候,想过萧烟的身体可能会变差,但却没想到差到这个地步,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奄奄一息的小人儿,体内却还放着那该死的玉势。
苏焕真真是悔恨的要死,当初怎会有这个该死的想法。
让秦扬拿出来,秦扬却只是皱眉没有理他。
苏焕气极,大骂:“秦扬,你是要把他逼死吗?!”
秦扬又是沉默,之后,才沉沉说道:“他是我的人,我没让他死,他就不能死。”
苏焕实在是气的没了言语,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