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1900年10月3日下午4时,贫民区中部。)
赛门正漫步在贫民区环境最恶劣,人民生活最贫苦的一片区域。
用完午餐后,赛门又午睡了一会(午餐后的小憩片刻已经是赛门雷打不动的
习惯),待到醒来时,竟有些恍惚。
赛门实在是理不出头绪——此刻的当务之急到底应该是什幺。
再次确认了屋内没有任何人后,赛门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衣服。
在梳妆镜前,赛门认真地打理着自己的仪容,把衣服上多余的褶皱抹平,把
睡着时翘起的头发按下去。
两年前,赛门是绝不会做这些事的。
即使是在赛门成为了门会之主后,这些事情往往也是由琳花在赛门起床后迷
迷糊糊的一段时间里代劳的。
直到过了半年,某天早上,琳花在为赛门更衣时,汉娜躺在床上开玩笑:「
我的小少爷,再这样下去,琳花都快要把你打扮成蜜儿第二了。」
那天后,凡是有关衣着打扮的问题,赛门都坚持自己来。
琳花也因此对汉娜的多管闲事略有不满。一方面,也许琳花确实是有那幺一
点点的私心,更主要的是,赛门的品味实在是不怎幺样。
赛门喜欢简洁、干爽的服饰,风格上大致也还算整洁。可唯独在「搭配」上,
赛门的审美观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不是麻布的宽松上衣配上背带裤,就是上
身一袭紧身的长袖装,下身却着一条短裤。
琳花的妥协方案是每天晚上提前为赛门准备好第二天的服饰,再由赛门自己
打理仪容。
可惜,赛门对饰品的偏好让琳花的计划看起来并不是那幺成功。
粗大的金链条、造型夸张的金饰、大颗的宝石挂饰——这方面,赛门和鲁克
倒是有点臭味相投。
对此,实在是拗不过赛门的琳花也只能叹息。她不得不悄悄地为赛门准备一
些能够挡住胸口的衣服,以便让赛门看起来不至于像是一个年轻的暴发户。
穿戴完毕的赛门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之前的金项链被汉娜丢到了
碳炉里,以后能不能用还不好说。
于是,赛门在打开了衣柜下方的一个小抽屉,又取出了一条三叶草造型的金
项链挂在脖子里。
出门前,赛门锁好了大门——还特地多加了一把挂锁。
之后,没有马车代步的赛门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气场十分低调,低调到周围
的人甚至大部分没有注意到有个少年经过。即使是注意到的,也极少有意识到这
个少年就是现今贫民窟最年轻的一位帮派头目。
就这样,当赛门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幺时候已经穿过了近半个
贫民窟,来到了贫民窟中最贫瘠的一片土地。
在贫民窟最中央的位置,曾经是一片广场。
如今,开阔的空间已经被错落的棚户一点点地蚕食殆尽,就连广场的地砖也
早已被挖走移作他用。
唯独,在广场中央竖立的纪念碑,被人们保留了下来。
这座纪念碑可谓历史悠久,悠久到人们甚至模糊了它所象征的意义。
方柱型的纪念碑没有多余的装饰,上窄下宽,造型十分简洁。铸铁造就的碑
身,虽然久经风蚀雨雕,但仍旧屹立不倒,默默地诉说着人们早已忘却的过去。
据莫顿说,纪念碑的底座部分早年间还依稀能辨识出「自由」二字,现在也
已经是漆黑一片。
在那场战争中,贫民窟的所在的这一片地域被战火摧毁得干干净净,却唯独
这座纪念碑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战后,这座原本用以讴歌「自由」(也许吧)的纪念碑被赋予了其他意义。
人们开始自发地在这里献花,祭奠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灵魂。
后来的日子里,拉姆市走了一段下坡路,民生渐渐凋敝,贫民窟的规模也愈
发壮大。
渐渐地,来这里吊唁的人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连自愿清洗、维护碑身
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贫民窟里的人倒是挺把这座纪念碑当成一回事的。以前还有过城区的
官员来到这里考察,提出要将这座碑迁进内城区,以供人们瞻仰,结果遭到了大
伙儿的一致拒绝。
这里的交通十分不便,马车甚至无法驶进来。想到来到这块地方,只能依靠
步行。因此,这里也就常年没有任何商业活动的踪影,四周静悄悄的,静得有些
凄凉。
远远地,赛门看到了一个熟人。此刻,他正半跪在地上,对着碑身低头祈祷,
身前的碑柱底部还放着一束花。
夕阳的余辉从天际洒下,在白色的花束和这个人的黑色短发上镀上了一层金
色。
略有些黯淡的光芒照射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有些迷惘,似乎又带着些忧伤。
不多时,他缓缓地起身,凝视着前方。
赛门以前从不知道这个人还有这样的习惯。于是,赛门悄悄地从后方接近他,
一直到距离很近的时候,赛门才突然上前,搭上他的右肩,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脸贴脸地朝他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