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8日

    飘洒的雨裹挟寒意,雨珠弹落青石板,炸出一片珠碎声。

    那雨丝柔柔且密密,以温柔的力气、霸道的姿态触碰他的脸颊。

    他躲在阁楼房檐中,躺在竹躺椅上惬意的晃。这春雨来的早些,尚在暮冬早春交际之时便来了。

    昨个半夜悄悄就开始下的,今个早,凉着了一起来才知晓,像是丝丝春蚕在用嘴抿着桑叶,听着便使人安心,空气也是清的,怎能不使人高兴呢?

    他还在尚醒未醒的迷瞪中,缓了缓神,就连忙起了床,稍微洗漱,只着内衬,抱着还有余温的锦棉被,就出了屋门,直上院中的阁楼三层,拥着被子,就着凉丝丝的竹躺椅,将被子压在背后,隔绝背部的凉意,打算睡个回笼觉。

    把竹躺椅提起来搬到廊檐之下,刚好掩住雨丝不让淋到身上冻煞身子,却又能览尽远处风景,烟雨丝丝,豆大的人微不可见在雨中纷纷扰扰,烟雨如情丝拂过,让他兴奋而又惬意。

    如雾的春雨中,少年郎勾着的嘴角像做了一个美梦,美了烟雨飘渺。

    “吱呀吱呀吱呀”木板的沉闷声传来,想必是有人登楼,却又未曾听见脚步声,奇了怪哉,登楼,登楼,登的脚步声去哪了呢?估摸是为女子轻盈方能如此。

    果不其然,只见折转走廊中,雨雾中漫步走来一女子,一手握着不知哪位诗人的诗卷一册,一手稍稍提着裙摆,只许绣鞋沾了地上的雨,溅起的雨珠莫要使我的素白裙脏了。

    “去到岳儿房间,却也不见其人;书房也没人,那书还是昨天的墨痕章页,早期诵读的功课未做,许是又跑到那阁楼上讨懒去了。”她蹙着眉,出了书房,顺着走廊去那阁楼寻他。

    因着走廊出处与阁楼也不远距离,她也就不愿再多费些劲撑着纸伞,她刚出书房,却又转回头来。

    “对,拿起他的功课,要教他在阁楼上把该诵的诗词诵回来才是。”她一想起他诵读功课时的愁眉苦脸,难自禁地笑出声来。

    声音清冷,欲与春寒比凉;却又些许带着温柔,多了几分春柳的温婉,让人仅听其声便知佳人。

    她走出长廊,稍微小跑几步,因向上望着他躺在竹椅上眯着眼许是睡着了,故而入了阁楼,女子踏上木梯也轻声些,不让脚步声吵醒了岳儿,结果这脚下的木梯倒是成心与她作对,吱呀吱呀响着,她只能尽量迈的步子大些,却也不失淑雅,一步上三阶,正是适合的。

    她踱步走到他旁边,搬起镂空楠木凳,收紧腿部裙摆坐在他身侧,看着他勾住的嘴角,想必做了美梦。

    她突地笑了起来“我家岳儿笑起来真好看,眉眼好看极了,笑起来也好看极了!”真是娘亲看自己孩子,越看越好看。

    她伸出手心来,摸摸岳儿的脸,眉眼弯弯,眼中的温柔要溢出来,她将乱蹬的被子往上收紧,盖住岳儿早已凉的脖子,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好使他睡得更美些。

    她哼着他喜欢的曲子,是她自己编的的睡前调子。

    小时候,他不像别的人家的孩子好哄些,他常哭得吵闹,如何哄也哄不睡去,每每要她随意哼些什么调子。

    他那个小胖手总是要搂着自己,躺在她的怀里硬撑着不睡,嚎啕大哭,但只要她说给你哼调子,他就立马打住哭,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嘻呵”一声儿童的呓语,坏坏的笑着仿佛阴谋得逞,乐呵呵地等着她开始,可气又可笑!

    故而小时候每晚她都睡得很晚,常常被他熬的落下泪来,愿他怎么还不睡,有这么多精神。可看见他期待哼歌的那可爱模样,睡熟之后的安静睡姿,她却又觉得幸福起来。

    她的母亲心疼自己家的女儿,说她太惯着他,让三五位家中许多看孩子的老妇过来帮扶看着,让他一夜不许跟着她睡,让老妇看着,即使哭的再狠也要她狠下心去去这孩子不哄不睡的混劲。

    那夜他彻夜大哭,不曾安歇,许多看孩子上面享誉一方的能妇轮番上场,却齐齐败下阵来,他哭得嘶哑,泪水满脸;哭的悲恸欲绝,脸憋得通红,狠地竟哭地上不来气!

    娘亲的心连着孩子的,为了不使夫人心疼孩子,好不让功夫尽弃,老妇们特地嘱咐她让她住的最远些,彼此隔着两个大院子,他在最东院那间房里哭的悲痛,她在大西头,几乎说是两间房里听不得彼此房中声音。

    她躺在床头,安静极了,正是入眠的好环境,可她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缺了一角,翻来覆去怎么的也睡不着觉,而且总有些似幻觉又似真实的哭声如缕传入她的耳中,心里莫名的伤心痛苦。

    她突地坐起身,而后再躺下,下了床站起身,而后又坐下……

    终于,她鞋也不穿,仅裹着一双棉袜,衣裳也顾不得,仅有素白内衬,没有什么礼节,管他什么风度,披头散发跑进东园,听的屋里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她心哗地碎了,落下泪珠,闯进屋子里。

    那孩子突地看见她,她也盯住孩子,母子两都深深看着对方,屋子里竟安静下来,老妇们吃惊地望着她,呆愣原地。

    孩子也惊奇地不哭了,她起步去抱她的时候,在那一瞬,他嚎啕大哭,咿咿呀呀地通了人性,开口说了第一声话:“娘!”

    自此老妇们个个返回,一位最年长的、曾经看过她长大的婆婆,在临走前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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