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19-23

午这菜得再浇茬。」好不易,姥爷止了笑。他把凉帽递给我,弯

    腰,刨了刨脚的黄土:「瞅瞅,啊,这。以前肥,方圆几都是芦苇丛,

    边尽是些野林子,鱼啊,野野兔啊,野猪啊,狼啊,啥都有。姥爷在这

    了几季米,子得长这么长。」他老家太夸张,那哪是,分明是

    嘛。

    「那会啥都得自己来,盖、修渠、整——知青们到得早,队部仓库

    的老瓦让他们占了去,咱们得自己和泥建土坯。劳之余就是政治习,

    样板戏,有时候真是太累,连样板戏都时断时续。啊,这吧,你还

    得瞅着点脚——知青们年轻啊,玩心重,老在林子埋些土雷,整砰砰响的。

    不过要是运气好,也真能来,哈哈。有次就扫了只狼,来个围着

    是用扁担给它戳了。可咱们不知道啊,咱们只听吆喝,只见队部土

    架了口锅,喷喷的,啥玩意,咱们哪知道?」姥爷说着喜笑颜开,脸都红扑

    扑的,「晚小郑他们端来,说是孝敬师傅。那还客气啥,吃啊。小郑年

    方,团也就他跟知青们走得近。实话说,也挺好吃,除了有点、有点腥。

    俩孩吃得那叫。好啦,说说吧,啥啊这,打哪弄来的?狼!嘿,

    这狼油治烧伤咱知道,狼能不能吃——谁说的准?你姥姥当时就呕了起来。我

    肚子也涨得慌,时半会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你小舅啊,哇哇哭。还是你

    争气,说好吃。小郑逗她,问那还吃不。你抹抹嘴,吃啊,为啥不吃。这小妮

    子,啊,直接跟着小郑他们跑知青院去喽。」

    吃狼的故事老早就讲过。彼时还住在老家属院——我对那的唯

    印象便是楼长得望不到的晾衣绳。冬逮个的棉被此

    起彼伏、连绵不绝,老给种行军打仗的错觉。而到夏夜,必然隔

    停电(直到电站正式运行,用电紧张的状况才得到缓解)。毫无

    伙只能凳子、凉,把团团燥热和苦闷股脑挂到晾衣绳去。羞愧说,

    打小我喜欢粘着,只要玩累了,身臭汗也要往她身贴。于是在臂弯

    ,在把璀璨星空切开的晾衣绳,我听了个又个故事。吃狼

    典的个。从来,切都绘声绘,以至于相当长的段时间我老

    把知青猎狼和武松打虎混为谈。有些注定永难忘吧,比如不断

    跳跃着的青脉络,比如通过身体淌进我耳朵振——它使那个婉的声音

    嗡嗡作响,使我不得不抬盯着那修长莹的脖颈,俨然忘却周遭夜无孔

    不入的抱怨。

    「喂完了?」姥爷猛然从我手拽过凉帽,转身挥了挥手。我这才现父

    打养猪场方向走了过来。阳欢快舞蹈,使这个身着衬衫喂猪的尽显

    特有的疲态。

    「唠啥呢?」父皱着眉,满脸堆笑。连咳两声后,他才把烟到了身

    侧的麦田。麦芒刚,憋着汪青涩的火。风拂过时它们就摆尾,

    让看了急。「走吧,还不回去?」

    「别给点喽。」

    「哪能啊?」父挠挠,长吁口气,「老猪还是站不起来。」

    「还那都吃了?」

    「哪顿也没落啊。」父笑了笑,又拍拍我,「啥时候走?」

    「看看呗,号都行。」我是真拿不准。

    「年限也够了。」姥爷叹口气,突然咦了声,嘴角也跟着扬了扬,「以前

    咱家和平,现在林林都超你小半了。」

    「那可不,」父看看我,又转向姥爷,两手摸着衬衣奇迹般隆起的肚皮,

    「俺俩都是飞窜,只是这小子竖着长,咱是横着长。」

    父的笑的,角的褶子也变得锃亮,像是用矬子打磨了夜。太阳

    瞬间明亮了些许。我擦把汗,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好在这时手机响

    了,有刹那我以为是陈瑶,结果是。她说:「晃到啥时候呢,戚们都来

    了,让你姥爷快点回来。」

    于是我们就往回走。小小的塘子金闪闪,宛若盛着烈焰的玻璃器皿。

    这本来有个鱼塘,父又挖了仨,拢亩。个垂钓塘,两个养殖塘,

    都是普通淡鱼,外加些老鳖、黄鳝、泥鳅。前两年也放过湘云鲫、湘云鲤啥的,

    结果没几。为此父专门找算了卦,说是「南鱼北犯」,「不可

    来,否则会伤及家庭」。半仙这类话我自然不信,不过有点他还真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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