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小娘！不记教拶你小手的恶，却记得我免你遭夹夹脚的好。我其实是可怜你实实冤枉，今夜是牛婆要我来教你逃命之计。”姐诧道：“小招了罪，只有等，且身在牢，如何逃命啊?”小老正道：“我在官场混了半辈子，如今是想教你如何翻得这冤案，留得小命。若信得过我锺某，虽还须吃苦，必有机。我明知县尊收受了皮氏娘子的银子了，派你的罪名，偏要打个抱不平。但意得，成不成却在你。”姐这些倒还是次遇着个知她是受冤判剐的明，便向小老连叩个响，道：“小把命给恩了，只求恩点！”小老便将此案疑点向姐析番，并道县多有疑是赵昂与皮氏有，沈洪，却栽赃陷害姐。所以，这个小老用心在案卷了手脚，留着破绽。此去县府复审，若遇个明的官，姐不喊冤，也有翻案的可能。然有凶险者：是县府复审时遇到俱是昏庸的官，见有物，只求依原判定案。如若喊冤，必刑，或至刑毙。是皮氏恐案反复，通狱官、解差，手脚害姐，报个毙混了事。姐既衔奇冤，必翻供，若堂尽遇昏官，迭受重刑熬审，命定然难保。姐听他说，想起赵昂教她复审必要喊冤之事，便对小老说了。小老叹道：“你知道他是谁？他叫赵昂，便是和皮氏有，设计害你的。”姐这才恍然悟，咬牙哭骂道：“这个的！如此害我，还要我当他是好，难！”便又向锺书案求计。

    这老道；“若是依我，到得堂，只是哀哭认罪，方是策。明官看了文案，自然知你是畏刑屈招，会细加盘问，却还要些怕再受刑不敢翻供的模样，不可就说冤枉。若是糊涂官，见你认罪，多也就是再赏你顿板子。只要善加调治，命总是保得的。如此，原呈方能递到京刑部勘研。我保得你的案子必会有重新审理的由。所以你只要保得命，总还有翻案的望不是？若此去就在堂，实是不值！”

    姐沉道：“若次复审我不翻供，回到洪来，他们概也不会急于来要我的命。若京批来要明年再去按院复审，他们岂不又要来害我命？”老笑道：“你不懂官场的规矩。若是刑部批来要复审的犯，要是轻易了，方官便要丢官，拿银子来也难以的了。何况我见牛言语间对你竟是分怜惜的，她从你身得的银子多，不是别拿银子来得的。可以保你在牢平安的。”姐当即对这老翻身拜，又连磕了个响。回到牢，牢婆又来替她股敷了遍，道：“今夜好好养着，明要是堂再打，或许不甚要紧。这次去外县府录审，你的股少不得还要挨打的，你既当过子，自然要脱开裤子。我替你予备了两条小裤衩，可遮得紧要所在，只把股着捱打。挨打时休要挺紧了，自然伤得轻些。解差王彪是我表侄，我已把治板伤的给他带了。打过之后越早用越好。打来，总要保得命才好。”姐感激不尽，又泪如雨，磕了许多。

    次起解，县令坐早堂，提姐堂，依例打开长枷，取面斤半的团铁叶行枷钉了。也不管姐纤窄小，定要她按犯起解的规矩，赤了脚，系双专给女犯穿的草鞋。又拍惊堂木，喝道：“这个苏，谋，罪恶极！此番复审，必有许多狡赖手段，当先打板，儆戒番才好！”姐把双脚抵着不肯伏身子，极叫求饶。从牢提这姐时，牛婆见告昨徐狱丞已打过这子顿股，再打恐不得路，求堂时免打。县令也只是吓她，不再真打。签了文书，便路奔襄陵而行。两个解差便是王彪、超。

    其时月，暑热消，到襄陵有百路，姐也就走得，解犯的两只手也要枷在枷。赤脚穿的鞋又是次穿。虽有牢婆预先关照，底了层，只走得半，的脚底已是打泡，脚背系绳也磨破了皮，如何不苦？打尖歇脚时，便求告解差道：“小实在穿不惯这草鞋，脚底打泡如何再走？求哥赐双鞋换换，也好赶路。哥肯行方便，小夜间必定献浑身解数，讨哥哥们欢喜!”王彪便将她的草鞋解了来，看了看她的脚底板，啧啧连声道：“可的小脚弄得这般景，哥哥真心疼！何不早说。”从衣包取牢婆先预备的双旧鞋替她穿了，复又赶路。那过午的益炎热，连枷都晒得滚烫，午走了不到。捱到住店，身囚衣囚裤通似方捞来的，贴在身，脚底的泡已打破了多半，奇痛难当，便像炭炙着。又兼腰软，扑便倒。只讨凉茶，些饭也吃不。解差都是蛮汉，那知存，劝她吃饭她不肯吃，便要她行事。姐原已许了愿的，推辞不得，垂泪道：“好哥哥。若要得快。须除去了枷方好。小先献个曲子，求哥哥见怜！”便柔声唱道：

    衫红，裤红，见说臊得耳根也通红。

    枷重，锁重，步步苦捱行愁的是路重重。

    烈晒得风鬟云鬓烫如火，

    脚底鞋搓得掌笋趾穿肠痛。

    汗淋淋，气吁吁，苗条身躯歪歪仄仄，跌跌冲冲。

    见吃些木敲打，

    黑夜须禁得连连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