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京之暮雨朝云(138)

    2024年1月19日

    湖南的冬天比北方暖和许多,四季分明,唯独今年变得有些异常,气温骤冷骤热,有时暮蔼沉沉,氤氲朦胧。有时晨曦微露,艳阳高照,连降雪都比往时迟移了几分。

    衡山县位于湖南中部偏东,气温还要偏湿冷一些,尤其是龙山镇郝家沟一带,这个冬天过得异常艰辛。

    前几个年头很是风光的明星山村犹如昙花一现般打回了原形,皆因李萱诗的郝家山金茶油公司和温泉山庄易主,后者不过看中此地剩余价值,做得投资无限趋向于掠夺和压榨,哪里又来计较当地村民的死活?

    李萱诗来了修桥铺路,“周扒皮”来了刮地三尺。奈何昔日闻名遐迩的“郝夫人”凤凰落地名声遗臭乡里,那外来户又仗持着市里的背景盘剥讹诈,搞得油茶种植户怨声载道又苦不堪言,那点儿微薄的收入也仅能果腹了!

    彼时李萱诗为筹集现金将老态龙钟、风烛残年的郝老太爷打发回郝家老宅“养病”,只支应了丫环红鸾搬过去服侍,金碧辉煌的郝家大院转手就卖给了别人作旅游驿站。原本显赫富贵、莺莺燕燕的一大家子说散就散了,主母李萱诗本人也狼狈迁居到了衡阳,只带走了吴彤跟何晓月,还有三个孩子。

    红鸾虽然出生乡下,没上过一天学堂,耳濡目染也晓得郝家是气数尽了,树倒猢狲散,自扫门前雪吧!好歹这些年来手头上也薄有积蓄,年岁虽大了点儿,贞操也被郝江化糟蹋玷污,不过低调回去湘西的老家寻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接盘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所担心的就是李萱诗手中捏着她跟郝江化胡混乱搞的录像,等同于拽着她的命根。老家那边民风淳朴,容不得这种伤风败俗的淫秽丑事,一旦见光哪还有脸活命?

    心里纵使十二分不愿,也只能忍气吞声伺候那个丑陋不堪的老厌物,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日子过得没一天舒心。看在夫人李萱诗每月汇入银行户头的几千块钱的份上,捱着度日。

    老东西快入土的人了偶尔还尿炕,过了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习惯了奢糜,居然还幻想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明明早不中用了手脚上仍不忘占便宜,撩臀掐乳,恁得老不正经。

    红鸾也不惧他,娇叱啐骂倒换来老不死的一脸淫笑,自讨没趣。愈想愈觉憋屈,虽然贱为丫环仆佣,彼时慑于郝江化与李萱诗夫妇的淫威难苟言笑,也毕竟住着高房大屋,吃着海味山珍,整个郝家沟乡里谁不高看一眼?薪酬赏钱亦是不菲,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境况哪是人过的日子?住着破旧不堪的平房,冷风刺骨,大雨天还得用锅碗瓢盆接漏,没有煤气灶和抽水马桶,莫说冰箱洗衣机,连得睡觉的床榻都是用几块窄木板搭就,怎一个惨字了得?

    想当初夫人李萱诗提出要拆了老宅重起新楼,却遭迷信愚昧的郝江化极力反对,铁定认准了此处是郝家“龙兴”之地,风水旺宅怎能轻易动土?

    李萱诗也懒得与这个盲流掰扯,请了堪舆师选中郝家大宅的地基大兴土木建了轰动四邻的豪宅。那老宅便当文物古迹一样保留了下来。

    郝家果然兴旺发达了几年,村民们也视此处为宝地。

    谁又能预料到郝家一场兴亡会如此短暂迅疾?明明如日中天说垮就垮了,除了亡命天涯的郝江化生死未卜,便只剩下眼前这个可鄙的老不死。

    天天诅咒他死却偏不死,子孙后代都绝了户活着还有啥意思?红鸾不禁悲忿的想,也气恼不已,做饭故意少放水,菜式尽量偏油腻,就存心恶整他,说成虐待也没甚么区别了!

    老东西牙都快掉没了,说话漏风混糊不清,红鸾也晓得他在不满骂咧,冷笑一声,转头继续变本加厉,每日只给他一份狗粮般的食物充饥,只顾自己吃饱穿暖,衣被也不再替他浆洗更换,夫人李萱诗汇来的生活费大都饱了私囊,倒是可以充作嫁妆。

    八十开外的老家伙果然经不住熬,日子不长已满身疥疮,奇痒且恶臭更令人厌弃。

    红鸾自不肯掏钱替他抓药,反而生气地将他锁在房内,每天投两个馊馒头进去,视其为狗了!

    自打“姐妹”绿柳随郝江化父子去了北京便失了音讯,而今又在何方?红鸾的心思更加躁动起来,近来又颇受村里闲汉骚扰过得提心吊胆,而且极为怪异的是这个月的“例钱”头一次没有及时到账。

    夫人李萱诗虽然荒淫放荡,昔日在郝家内院开无遮大会的丑态也尽入红鸾眼帘,但终究是个一言九鼎的信重之人,出手大方,对下人也一向善待体恤。这次居然没有按时汇款,倒教红鸾吃了一惊。思忖再三,总觉诧异不妥,又心思不属的等候数日,银行账户上依旧毫无动静,始觉不妙,慌乱起来。

    而后神不守舍又熬了几日,汇款之事笃定是黄了,那么此地还有甚么留恋?红鸾思想斗争数宿,冒险决定一走了之,大不了先躲在邻县的亲戚家观望一两个月,若是风平浪静再回家不迟。

    计议已定,哪还有心思去顾及老东西死活?手脚麻利收拾好行囊连夜逃离了生活了近五年的郝家沟,走时对那锁着老东西的房门看也不看一眼。

    待到住在衡阳星城的李萱诗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意料之中的结果,比预估的时间还快上了一些。她独自抚养三个孩子手头也不宽裕,如今既无经营收益又无工作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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